陆拾柒

         第一体育馆的顶层，是MCU唯一一处比赛专用的球场。场地的设置十分标准，蓝色和黄色的塑胶地板，两米四三的标准球网，蓝色围挡划出三米的缓冲区，其后大片的观众席空空荡荡，在灯光中散发出肃穆的压迫感。

    史蒂夫活动着手腕，担心地看向在场边的一蹲不起的巴基。

   “你还好吗？”

    男孩正神经质地摩挲着右臂幸运护肘上的红星，闻言面无表情地抬头瞟了他一眼。

   “不好。”他硬绷绷地说，“我现在紧张得都快吐了。妈的，我上大学后的第一场比赛，居然就要和JLU的正联正面硬杠。操。真他妈的刺激——我再去趟厕所。”

   “Langu……好吧你去吧，回来别迟到了。”史蒂夫看着好友一个小时内第三次往厕所跑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没有上场资格的，现在看着巴基这幅紧张得要死的样子，说不庆幸不可能，心里吧……却又有些小羡慕。

   

    JLU的正联队——那可是隶属东海岸DC联盟的传统强校啊，每一年都能获得参加全美锦标赛的资格，去年更是打入了四强。相比之下，MCU虽然凭借去年托尼斯塔克那一届异军突起，但最终也仅仅止步于第一轮小组赛……这两支队伍的名声根本都不在一个级别上，他都不知道托尼是怎么请到对方来打练习赛的。

    ——哦，对，忘记说了，他和斯塔克已经开始以名字称呼对方了。差不多就是在一周前他们第一次配合背飞成功之后吧，托尼狂蹦乱跳着欢呼他的名字，史蒂夫尽量平静地回叫了他一声，心却跳得像只乱扑腾的雀鸟要冲破胸膛歌唱。

    他早就已经对托尼改观了——随着训练中相处时间的增加，要维持住对这个人的反感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托尼为什么之前表现得那么粗鲁跋扈，但这些天，他越来越多地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会与队友互戳痛脚，会在有人表现很糟时大发脾气事后却耐心给他分析、哪怕面对非常“幼稚”的提问也会认真给出解答的，嘴巴很毒却又心肠很软的托尼。

    不太像他想象中那个完美的托尼，但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与托尼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对对方的喜爱都在增长。史蒂夫几乎都已经放弃去掩饰了……虽然也只是几乎。



   “哟，来啦？”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一个新人，倒是比我们老队员还要积极啊。”

    

    史蒂夫皱了皱眉。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满脸高傲的金发男孩。

    ……贾斯汀汉默。

    过去两周的训练里，他有和几个正选一起练过球，大部分时间是托尼与克林特，有时候洛基也会过来看一会儿、给几句刻薄的指点，再来就是球队里另一个打副攻位的正选，副队长贾斯汀汉默。

    史蒂夫其实对他了解的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汉默好像在有意无意地针对他。这人从来不主动和他打招呼，说话要么漫不经心要么阴阳怪调，被指来跟他对练时更是敷衍得很，没一会就找理由把他甩给了克林特。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了这位副队长，明明汉默在面对其他队员时都很温和的样子。他想问问克林特，可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错判了别人——托尼的例子可还历历在目呢。

   “副队长好，”他压下心中涌起的不舒服，微笑着冲对方问好，“今天的比赛要加油啊。”

    汉默长叹一声。“唉，没办法，能者多劳，谁叫我球打得好呢，想不上场都不行。真是羡慕你啊……可以坐在休息区看别人得分，不用自己上场面对这么可怕的对手，多轻松、多惬意啊。”

    史蒂夫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他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对方的恶意，然而还没想出该怎么说好，托尼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副队长——哦天哪，你昨晚是不是紧张得都没睡着觉啊，怎么脸上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汉默反射性地抬手去摸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被耍了，怒道：“斯塔克，你——”

   “睡不着就睡不着嘛，有什么好害羞的，”托尼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打断他，笑道，“平常可没见你脸皮这么薄啊汉默先生……再说正联这么厉害，紧张不是很正常吗，我这几天也担心得吃不下饭啊，你看我都瘦了好几斤了。”

    说着，他还真唰一下撩起上衣，露出结实平坦的小腹与紧实的腰线。



    史蒂夫猛地呛了一下，嘎吱把手里的塑料水瓶捏瘪了。



   “真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托尼斯塔克口中，我是不是该感到非常荣幸？”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黑发蓝眼的高大青年忽然从托尼身后转了出来，表情严肃地掐了一把后者的腰，“以及，腰不错，托尼。”

   “嗷！”棕发青年反应激烈地蹦了起来，“我操你的韦恩，你他妈这是下黑手！”

   “别这么生气，大不了你捏回来就是了。”陌生人平静地回答，“就当我吃点亏，毕竟，你可没有我这八块腹肌呢。”

    托尼简直气到跳脚。

   “谁稀罕你见鬼的腹肌！要捏我宁愿去捏我家队员身上的！”

    史蒂夫却没心思听他们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身上——对方比托尼高了将近一个头，肌肉壮硕，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铁塔巍然矗立，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然而最关键的是，在他拉开的黑色外套下，JLU标志性黑底蓝纹队服的正中间，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号码：“16”



    正义联盟队的16号，身高192的进攻型二传，JLU黄金一代之首……“Batman”布鲁斯韦恩。



   “如果说二传是球场上的指挥塔，那这家伙就他妈是球场上的铁塔。”托尼在之前跟他们讲战略时曾这么说，“天生的战略家，同时也是个对自己够狠的疯子——作为一个左撇子，他将自己的右手训练得与左手一样灵活不说，还可以双手同时书写不同语言……这让他在场上对球的处理能细腻到可怕，连我都做不到那样的程度。如果说二传中还有谁的能力在我之上的话，那绝对只有查尔斯•泽维尔与这个布鲁斯他妈的韦恩。”



    而现在，这个大小传闻中“严肃冷峻，不苟言笑”的传奇二传手就站在他眼前，顶着一脸波澜不惊猛踩托尼的痛脚，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嘴角微勾，看上去还挺乐在其中的。

    怎么说呢……有种意外的，萌感。

    这时，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与唇枪舌剑的两位队长问好。史蒂夫惊讶地注意到黑蓝与红金的队服混杂在一起，还有不少人彼此勾肩搭背，看上去颇为熟稔的样子。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克林特。对方正手舞足蹈地和一个黑发蓝眼的肌肉男说话，可怜对方一个180+的壮汉，为了表现出恭敬还得弯着腰听175的他说话。

    ……等等，那个肌肉男队服上，印的是个“13”？

    他……就是去年的最佳新人“Superman”，个人最高单场得分达32分、被誉为“希望之子”的克拉克肯特？！



   “我不跟你吵了，反正你根本都不生气，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激动。”

    托尼铿锵有力地哼了一声，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争吵，“MCU的集结了！讲一下战术，不然待会在场上怕是会直接被摁着打哦。”

    史蒂夫看着他身边围绕着的一片亮眼的红金，犹豫了一下，悄悄地向观众席退去。

    他又不上场，大概是没有资格去听的吧……

   “史蒂夫，巴基，”托尼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快点过来啦！”

    男孩一惊，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来的好友对视一眼，压抑着满心喜悦，走进了金红色队服围起的圈子中。

    站定时他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了身上，抬起头，正看到贾斯汀汉默状若无事地移开了眼睛。

  史蒂夫皱了皱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还是说一下吧。”托尼拍了拍手，“Justice League跟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去年刚一起合宿过，大二大三应该对他们挺熟悉的。这次他们来比赛时间挺紧的，打完就得走，想叙旧的等明年春季合宿。”

“之前也给你们详细讲过JL的主力队员，现在我再简单讲一下。”

“16号布鲁斯韦恩我之前强调过，进攻型二传、全能型选手，传球扣球拦网都非常擅长，同时是个double attacker*，一会前排要小心吊球与二次扣杀。”

“13号凯尔艾尔——哦，就是克拉克肯特，去年新崛起的明星主攻，他和布鲁斯这一对‘最佳搭档’今天都会上场，内角扣杀应该不会少。待会看13号从场外开始跑动时主攻注意防守小斜线与腰线。”

“JL打的是四二阵型，10号小二传哈尔乔丹力量没有布鲁斯那么强，在前排时基本不会进行二次扣杀。但他的吊球不少，防守的人可以稍微往前压一些。”

    “除此之外，需要重点注意13号克拉克与18号亚瑟的发球，这两人发球时是JL的强发球轮。我们这边的自由人是大一的新生，接球尚不稳定，一会这两人发球时前排主攻与接应都后撤接一，先把球接起来也好过直接丢分。”

   “整体来说，Justice League是一支技术全面且十分成熟的队伍，强攻有克拉克与亚瑟，二传有布鲁斯，而防守更是什么球都能救起来。和他们对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有很多来回拉锯球，大家一定要有耐心，别自乱阵脚失误把自己给作死了——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托尼笑了一下，“以我们目前的水平，对上JL的确还是太艰难了……不过有个好消息是，JL的拦网中枢3号约翰琼斯今天没来，这样的话凭咱攻手的实力，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今天的首发阵容还是老样子，我二传，罗迪前排主攻，贾斯汀前排副攻，洛基后排接应，布鲁斯后排主攻，克林特后排副攻。巴基你要作好准备，一会我可能会换你上去调节比赛节奏。”

    巴基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看上去又要吐了。

   “好了，别一幅要死人的样子，”一旁的黑人球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笑道，“从好的方面来讲，待会佩珀和娜塔莎都会来看比赛——在漂亮的女孩子眼皮底下出风头的机会，你可不想错过吧？”

   “可是，”巴基弱弱地说，“再漂亮的女孩子，也都有男朋友了呀……”

    “笨么你，”有人恨铁不成钢地说，“说不定你打得好，她们会移情别恋上你的帅气啊！”

    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托尼与佩珀、克林特与娜塔莎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大家打趣时也就没什么顾忌——反正嘴上的便宜嘛，不占白不占。

    但史蒂夫敏锐地注意到，克林特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行了罗迪，别撺掇他们了，”托尼似乎是顺手搭上克林特的肩，笑嘻嘻地说，“出不出风头两说，你们小心可别在美女眼前出丑——是吧肥啾？”

    克林特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啦，战前动员到此结束，该上场的都上场吧，别让JL再等着了。”

    棕发青年松开手，率先往场上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

   “在此之前，我有个请求……不，要求。”

    他还是懒洋洋地笑着，脊背却立得笔直，眼中也带上了几许凌厉，“把你们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付给我，因为我是二传，而攻手就是二传的责任。”

   “所以，放开手脚去进攻吧——你们想要的球，我一定会传到你们手中。”

（TBC）

 注释： 

Double attaker：指两只手都能扣球的球员

首发阵容：比赛开始时的阵容。

另外这里的正联是电影版的正联。本蝙日常面瘫。

附：两队首发阵容如下：

MCU：

J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