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柒

    几乎没有中场休息的时间，MCU与正联交换了场地，随即便以原阵容开始了第二局比赛。不过这一局轮到正联先发球，因此托尼将队伍往前提了一轮。如此一来，当MCU取得发球权的时候，会像上一局一样首先轮到班纳的强发球轮——显然，他还是希望班纳的发球能在开局就为MCU拉开比分优势。

    正义联盟却仍保持上一轮的阵容，仿佛毫不在意首轮发球的队友是不是强发球轮。钢骨的发球并不像三个强发球轮一样那么有威胁力，皮特罗稳当接起一传，随后MCU发起进攻，球在双方场间往来两次，最终洛基借着一个吊球的假动作，将球猝不及防地推到了正联的后场，率先拿下一分。

    0:1。MCU轮转一次。

    这一局班纳的发球没有再出现上一局那样的失误，然而正联显然已经适应了他的发球，只接丢了两个球便成功接起一传，随后主攻肯特与小二传哈尔乔丹配合打出快攻，只是被早有准备的MCU拦下。

    0:4

    第四球被后排的布鲁斯韦恩稳稳接起，随后乔丹配合钢骨打出后排进攻。钢骨的扣球力度不强，却极其细腻稳妥，看似是出界球，却又在后排队员放过后堪堪擦上界线，压线得分。

    1:4

    眨眼间，比分就仿佛又回到了上一局。被正联压着打的记忆涌上心头，史蒂夫咬紧牙关，满心焦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托尼却忽然喊了一声裁判，同时双手前臂平置于胸腹间，相互环绕。

    史蒂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口一紧。

    ——他要换人！

    换谁？今天到场的正选本就不多，巴基……这是要上场了吧？

    坐在一旁的巴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刚刚还在插科打诨的人霎时间摇摇欲坠了起来，惨白着脸揪紧了幸运护肘。

    然后他们听见托尼说：“史蒂夫你上来，换贾斯汀打三号位。”

    这一声简直如平地惊雷起，一时间直接将史蒂夫给劈懵了。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大脑里一片空白，心脏跳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刚刚才说，自己现在还不能够上场的吗？？

    “你还等什么，赶快上去啊！”

    巴基反应过来，见好友没动静，顿时急了，用力拍了一把他的屁股，“大家都在等你呢，别耽误了比赛！”

    史蒂夫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迈开脚步，跑上场与汉默交接。对方拍他肩膀的力度显然大得有些不必要，然而男孩像是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别说理会了，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你知道买彩票中奖两百万是个什么感受吗？史蒂夫觉得自己现在体会到了。别笑，他是说真的，从天而降的喜悦像陨石砸在你头上，分量太重以至于你会开始怀疑这件事到底是否真实存在：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现实而不是你自己过于殷切的期望催生出的白日梦？

    浑浑噩噩中，肩膀突然被谁猛地一拽。史蒂夫踉跄两步，被脖子上的力度压得低下头去，抬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待会接球你往前站，不参与接一，只准备拦网和扣球就行。”托尼勾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然后，千万记得，比赛时看见我在背后向你比划剪刀手，那就是要打快攻，知道了吗？”

    他凑得太近，说话时暖烘烘的热气全吹进了史蒂夫的耳朵里，像把小刷子一下下挠着耳膜。史蒂夫的脑子砰一声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如果不是托尼的手还摁在他后颈上，怕是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没事的，不要紧张，”托尼对面前这个新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察，他放开史蒂夫，使劲一拍他的胸膛：“现在还只是比赛开始，你只要放开了扣球就好，至于追分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这算什么鼓励啊？

    史蒂夫哭笑不得。他后退几步在三米线后站定，虚无缥缈的兴奋逐渐褪去，紧张与恐惧如水面下的石子冒出头来。守在网前的三名正联队员如三座高大而不可撼动的山峰，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压得史蒂夫胸膛直发闷。

    这就是，站在赛场上了啊……

    他下意识回头朝等待席的方向看了一眼，巴基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抬起右手、三指贴眉行了个童子军礼，龇牙咧嘴地一笑。

    童子军加油！他用口型夸张地说。

    史蒂夫小小地喷笑一声。来自好友的鼓励让他多少放松了些，第一次以副攻身份上场的男孩转回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决不能搞砸……他告诉自己。你能站在这里全出于大家对你的信任，决不能搞砸。

    裁判吹响了发球哨。史蒂夫趁对方发球队员拍球的时间瞄了一眼托尼，对方在网前神情专注地看着对面，右手在背后比出一个V。

    
    哈尔乔丹起跳发球。


    只要是应对正联的非强发球轮时，MCU就显得十分游刃有余；洛基大喊一声“我来”，一缩肩将球卸了力，准确地接给网前的托尼。史蒂夫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漂亮，随即毫不犹豫地开始助跑起跳，而托尼同时托出传球——


    球从史蒂夫的指尖上方滑过。

    
    ——他起跳太早了！

    没有时间反应，男孩下意识伸出左手试图去够球。然而球速太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往地上落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那个黑人主攻右膝着地、双手掠地将球起过了网。史蒂夫心里既惊愕又感激，在网前准备拦网时低声向他道了一句谢。

    “没事，我就料到你们俩第一次配合十有八九会出问题。”那人低声笑了起来，“你尽管放开了打，烂摊子都交给我们处理。”

     “别说话了！”洛基一声低喝，“准备——一，二，跳！”

    球咚一声打在不知谁的手上，拦网出界。

    正联再得一分。2:4

    “抱歉！”托尼狠狠地锤了一下大腿，“该死的，刚才那个球我托的太高了！”

    史蒂夫有点被吓到又有点意外，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传得很好，是我没看准时机……”

   “没关系，下一球打好就行！”黑人主攻使劲拍了拍手，“别紧张！”

    发球前托尼再次在背后比划出了V。然而这一次皮特罗不慎将球接飞到了四号位开外，托尼高喊一声我来，朝着球飞跑而去，而史蒂夫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开始助跑。

    他摆臂起跳，身体腾空而起——


    这一次，传球如期而至。


    一声巨响，如同一声沉闷的惊雷撼动了整个体育馆。正联的拦网队员保持着准备起跳的姿势愣在网前，直到哨声响起才不可思议地往身后看去，却只看到在地上反弹起来的球再次落地。

    扣球得分。

    一时间整个场馆都陷入了一片震惊的寂静，托尼与史蒂夫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那一刻球像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一秒，尔后轰然撞上地面。正联队员脸上一成不变的平静终于被惊愕打碎，而MCU这边也沸腾起来。

    “好小子！”黑人主攻大笑着用力一拍史蒂夫的背，拍得他整个人都往前踉跄了一步，“以前只知道你跳得高，没想到居然能跳得这么高！你叫什么名字？”

    “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抬起头，偷偷瞄了眼正站在网前跟韦恩说着什么的托尼。对方双手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洋洋，像只在主人眼皮底下偷了鱼吃的猫，炫耀的意味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其实主要是托——队长传球传得好，我只是扣下去而已……”

    “从那个地方传球过来是很难，但你当时能毫不犹豫地给予他那份信任也不容易。”黑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情绪也低落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拍拍史蒂夫的肩膀：“继续努力，史蒂夫，我会很高兴与你站在同一边赛场上的。”

    MCU得一分，轮转一次，刚好轮到史蒂夫发球。他跳发还掌握得不太熟练，于是只是用上手将球发了过去。正联接起后前排两人同时开始助跑，副攻假扣晃开拦网后由肯特扣出大斜线。这个球稍有些偏，史蒂夫扑出救球时一个不小心膝盖上方与手肘都擦到了地面，立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却没时间低头看，立刻撑着地面爬起来，眼睛紧盯着球，一直到前排三人拦网得分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就看见托尼皱了皱眉，朝裁判再次打出了换人的手势。

    “哔——”

    “不，等等，等一下！”男孩意外极了，他站直了身子，“我还可以打下去，为什么……”

    “你到底注没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啊？”

    青年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抬起来，皱着眉打量了一下，“这都出血了——医药箱里有酒精棉，你自己去擦一下。”

    史蒂夫这才有心思低头一看：嗬，手肘和膝盖都被蹭破了，手肘看不见，但护膝没盖住的皮肤正往外缓缓渗血。

    他为自己的坏运气沮丧地咬了咬牙。托尼看着这男孩，觉得真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什么心思都一目了然地写在脸上。然后他又想起刚才的那一个快攻——在准备放弃传快球的时候，转头却发现男孩已经起跳，那一刻的惊愕与暖意又扑打着胸膛，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明天提前一点来训练，我带你认识一下队里的人。”棕发二传顿了顿，眯起一双琥珀眼盯着史蒂夫：“还有，下次把护膝的松紧带往上扯一点！如果这是正是比赛，你出了这种事让队友怎么办！”

    史蒂夫看着那双在灯下流光璀璨的的眼睛“呃”了一声，二话不说低头认错。他回到了等候区，肾上腺素逐渐退去，直到这时才感觉到伤处针扎似的疼痛。

    “干得漂亮，伙计！”巴基在他耳边欢呼，“这下队长指定会重点关注你啦！”

    被称赞的那个人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再次喧嚣起来的赛场，许久，许久，然后握紧了拳头。


    “巴基，我不想要只是打球就好了，”他说，“我想要在赛场上站下去，靠着我自己的能力，和你，和他……和他们，和我的队伍一起，站下去。”


    巴基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笑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握拳轻轻撞了撞史蒂夫的肩膀，“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TBC）

与正联的友谊赛算到此结束啦！下一章交代下比分就该是男子排球队的日常啦！

以及 @彤云亦童 童崽你看我（伪）更新啦！你的车啥时候开呀！敲碗边等！

另外，这篇我已经单独放到合集里啦，想回顾剧情的可以去合集里看，有几章作了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