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柒

My Gospel (AU设定,第一人称预警)

  

“我向您提出挑战。”

羊皮纸上匆匆划动的笔尖猛然停顿。我没有抬头。

寒风呼啸,夹杂着冰渣扑打在窗户上扑簌作响;窗内却是暖意融融,暗红色的火焰在炭火盆中静静地燃烧,随处可见的蓬松毛毯在屋子里堆砌起厚实的温暖。

然而我却只觉得冷,难以言喻的冷。多年前一个的隆冬我曾为救人掉入封冻的河流,寒冰没顶、冻入肺腑,那疼痛竟与今时今日一模一样。

 “是私人恩怨,还是族群继承?”

良久,我松开被揉得乱七八糟的鹅毛笔,以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料想到的平静淡淡地说。

“族群继承。”

撒谎。一个声音在心底大喊。你在撒谎。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把笔搁下,疲惫地靠在铺着松软皮毛的座椅上看着他。

“史蒂夫——”我喟叹,“你可知道,若是族群继承,族长有权让他人代为迎战,直至挑战者死亡、或者无人可换为止?”

 

“我知道。”身着盔甲、腰配长剑的罗杰斯队长单膝跪地,铿锵道,“我准备好了。”

 

我抬起头,正对上年轻的护卫长望向我的眼神。青年有如雪后晴空般的天蓝色眸子在斯塔克城无数漫长的寒冬中淬得锋利,专注看人的时候总是闪烁着微微的冷光。一瞬间我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冬天,冷风夹杂着冰渣一刀刀吹来,大雪一直在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而那个瘦小的孩子伏在我身上,嘴唇青紫、瑟瑟发抖,却还努力地伸展身体,拼了命地想用那一点点可怜的体温保住我微弱的心跳。

“不要死,斯托克大人,不要死。”那个有着湛蓝双眸的异族男孩带着哭腔,脆弱又固执一遍遍地呜咽,“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的,我发誓……求求你不要死。求你。”

那时他望着我的眼神,好像也是这样的。

我看着眼前眉目俊朗却神情漠然的青年,欣慰的同时又说不出的难过。

那个发誓要保护我的小男孩去哪里了呢?当年那个豆芽菜似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高大健壮的男子汉,我曾多么欣喜于他的成长啊,现在却开始怀念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我身后、脸红红地朝着我笑,小小声喊我斯塔克大人的小崽子了。

有多久了呢,两年?还是三年?自从决定驱逐巴基和娜塔莎我便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却是临到头了才惊觉时间过得有多快。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年他再未叫过我一声姓名,站在我身后时总会心神不宁,公务外我们间的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到后来,即使是受伤他也再不肯对上我关切的眼神——这么说起来,今天这样直白的对视倒是例外了呢……大概是多年大仇终将得报,也就开心得忘记介怀了吧。

也是,我不无自嘲地想,面对一个即将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的前族长,即使曾经有过天大的怨气,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我叹了口气,用手撑住了额头。

“我不会逃避你的挑战,可是史蒂夫,算我求你,请更改你挑战的时间……至少等到冬猎以后。”

我看着他方正的五官,放软了语气恳求道,“拜托你——反正也没有多久了,不是吗?”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青年抿着嘴固执地望着我,用最隐晦却也最直白的方式表达他的抗议。

不。他蓝汪汪的双眸这样说。我等不及了。

而那样刺眼的坚定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我心头的怒气。

“罗杰斯!”我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反了你了——你忘了眼下谁是族长了吗!”

“我没有,族长。”史蒂夫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只是希望能按照族规来办,仅此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

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一瞬间我几乎有些慌了。

“好,好——你要按族规来是吗?行,真有你的,罗杰斯。”

灵光一闪而过。我猛地沉下脸,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一句我知道他必不会听的话。

“你给我跪下。”

 

一丝惊愕掠过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庞。他站着没有动。

果然猜中——我挑眉冷笑,自觉扳回一城,心情大畅。

“你没有听清楚吗,罗杰斯?你要按族规来,好,那我们就按族规来——族人在面见族长时必须行贴地叩首的大礼,违者处以四十下鞭挞,这也是族规规定!要么你就听我的命令,将挑战推迟到冬猎以后,要么你就从头到尾完完本本得遵守族规,先跪下行礼,然后再与我商量挑战的事情!”

佩珀在时,常说我很擅长快准狠地踩中别人的痛脚——她是对的。罗杰斯队长僵硬在原地,半响没有出声,面色有些恐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没错,族规里是有这项规定的,但那一向形同虚设,连族中最迂腐的长老都不会拿它说事。霍华德与我都不是喜欢以威势压人的领袖,一般族人在面见时也只需单膝下跪以示尊重,更何况是我极喜爱的他——史蒂夫自进入王城开始,见我时甚至从来不需行礼,如今我要求他跪下,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没错,羞辱——对于我与我的族人来说,下跪不过是一种表示尊重的礼仪,连婚娶时男方都要向女方行跪拜大礼;可是史蒂夫罗杰斯出身异族,哪怕经过八年的浸染,在他的意识里,向人下跪仍然意味着卑微与臣服。

而一旦他拒绝,我也就有了将这次挑战延后的理由。

我知道这样做大概只能让罗杰斯更加恨我,不过没关系了,反正我们之间已然势同水火,早已没有调和的可能。我从未真的想要羞辱于他,也并不想让他下跪或者领罚,但这次冬猎实在不得民心,我绝不能让下一任的族长为此背上骂名。至于我自己么——坦白说,我不在乎。

托尼斯塔克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最对不起的,除了佩珀和罗迪,大概就是那个陪在他身边九年的孩子。如今我快要走了,最后能为他做的,也不过只有这么一点点小事罢了。

所以我藏起自己那些因往事而柔软不已的情绪,筑起心防,自信地等待着罗杰斯的怒火,等待着他的拒绝,等待着他愤然离去、甚至撂下狠话宣告我的死期。反正事到如今,我已做好万全准备,再没有什么举动、什么话语能够伤害到我了——我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可是罗杰斯——我怎么能忘了呢,这么多年来无论我将自己武装得怎样好,罗杰斯偏能戳中我的软肋,倘若说我准备好了一千种一万种计划,那他便总是那一千零一、一万零一个变数。换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那便是:这贼小子,大概天生克我。

 

在我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罗杰斯忽然就笑了。

“好。”他看着我说,“好。”

 

当他弯下腰、双膝着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时间我的脑子里跳出成千上万个声音叫我喝住他、阻止他、扶住他如太阳神般英俊的头颅,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能够命令史蒂夫罗杰斯下跪,即使是我也不行。

可是我没有。操他妈的我没有。我就只是这样傻愣愣像个蠢货似的地站在原地,看着罗杰斯低下头,沉重地、坚定地,缓慢得几近虔诚地俯身拜了下去。

“见面不跪是我僭越了,大人,您教训得对。”他以头触地,平静的说——这个实心眼儿趴得太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下去后便会自行去刑房领四十下鞭挞,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叫人在一旁监督。”

青年顿了顿,抬起头,再次望进我的眼睛。

“这样总可以了吧,族长?”

他他妈的居然还带着笑。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手抠住椅背,这才免于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

喉头泛起一阵苦腥。有那么个瞬间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实际上已经被吊在了刑架上,才会有这样逼真的窒息感。

你当真要逼我至此吗?酸涩的感觉几乎直冲眼眶,有那么几秒我想要抓着罗杰斯的衣领放声咆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

 

到底是有多恨我,才会撕破温和的假面步步紧逼,连这几天的苟延残喘也不肯留给我?

 

原来一个人所施与的恩情……竟是这样容易就能被忘记的么?曾经的那些日子算什么?我付出的那些关照与陪伴又算什么?只要一点点仇恨,也许再加上一点点野心,过去的那些时光:欢笑与泪水,嬉闹与教诲……就能够如此轻易地被抛之脑后,连带着某人错付的一片真心,像丢掉什么累赘一样远远地丢到再也不会记起的角落。

就算救命之恩又如何?就算信誓旦旦又如何?就算悉心教导、耐心陪伴,看他一日一日长大成人、建功立业,那又如何?等某天那人对你拔剑相向,会记得的永远不会是谁在春暖时分教他骑马踏青、盛夏夜晚篝火旁边带他且歌且舞,也不会是谁在深秋庭院手把手带他比划招式、在隆冬雪地领他画兵法阵图,更不会是谁奋力一抛将他送入安全的河岸,自己在死神手中挣扎三天三夜方才脱离危险;他所记得的,永远是谁在他愤怒时口不择言,是谁在他出丑时放肆嘲笑,是谁的命令让他身受重伤,又是谁不顾他的苦苦恳求,在冰天雪地之中赶走了他的恩人,放逐了他生死相交的兄弟朋友。

而讽刺的是,我,自诩聪明不受他人欺瞒的我,居然真的曾对这样一个不义小人动过心——当真是猪油蒙了心、沙子瞎了眼,想想就恨不得一刀戳死当时的自己。

够了。真是够了。既然罗杰斯当真绝情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为他考虑什么。真要计较的话,我又何尝亏欠他什么?族长之位若他能从我手中夺去,那便是恩怨两清,此后成王败寇,生死由命,两不相欠。

“起来,罗杰斯队长……我接受你的挑战.”

这个沙哑的、像是刚刚生吞了把玻璃渣似的声音,真是我自己的声音吗?多丢人吶,身为一族之长,竟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小人而失态……我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平静说了下去,“今天下午四点在观星台,我接受你的挑战——放心,我会提前叫人敲响楼钟,到时候族人聚集,结果是怎样就是怎样,我没办法作弊或者抵赖。”

护卫长这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对您的安排一向放心,大人。”

以往总是让我听了舒服的回答却不知道为何让我感到厌倦。我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嗤笑他或者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我有气无力地说,几乎是全凭毅力来支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你也不用去刑房领那四十下鞭挞了,到城楼上安排一下城门的守卫,告诉他们下午提高警惕,不许擅离职守,否则按族规处置。顺道通知后勤组在下午两点开始清扫观星台及其附近区域,然后让山姆安排第五、七、八小队下午到观星台维持秩序,第六小队在一旁随时待命。”

 “是,大人。”

“告诉克林特加快动作,下午三点以前我要看到这次冬猎的完整计划摆在我桌上。”

罗杰斯明显一惊。“什么?可是,大人——”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罗杰斯。”我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最起码眼下我还是族长,你明白了吗?”

“……是,大人。”

“很好,罗杰斯。”我说,心里希望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像是高傲的嘲讽,而非心碎的叹息,“我不会祝你成功因为你不会,我也不会祈祷上帝因为我他妈的不需要。现在滚吧,异族小子,我只希望你的勇士头衔名不虚传,免得我在对决中败于因无聊而睡着。”

一丝货真价实的怒气扭曲了罗杰斯的脸,那张温和的假面被短暂地撕开一条缝,露出了我熟悉的那个史蒂夫。

但随即队长又恢复成面无表情,对着我礼貌地一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我看着他壮美的背影,忽地从心底升起一股……一股什么情绪,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的小腹,又像烈火一样炙烤着心头。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像是愤怒,又像是开心;像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又像是如愿以偿的畅快;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赤手采撷玫瑰,被无数细小的利刺扎得皮开肉绽,却又犯贱一般地因着那绽放的美而兀自沉醉、兀自满足。

而就是这点鲜血淋漓的喜悦忽然给了我质询的勇气。

“史蒂夫。”我脱口而出,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双拳,忽然不敢想自己会听到怎样的答案。“实话告诉我,你觉得这些年来……我对你怎样?”

青年迈出的步伐顿住了。

 

“无一处不好。”

许久,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说道。

“这些年来您对我无一处不好,大人。”

我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如坠冰窖。

“是啊……”我短促地笑了一声,喃喃道。“是啊。”

无一处不好……我确实是这样对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呢,史蒂夫?

“你走吧。”我实在是难过得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只好撑着额头,敷衍地挥手打发他滚。“走吧,滚出我的住所,离这里远一点。我再也不想——四点以前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你。现在滚出去。”

然后我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传我的命令,除了克林特,任何人今天下午都不许进我的屋子。”

不,我他妈的才没有要一个人偷偷地在屋里哭,我绝对没有,至多——好吧——至多不过是为自己当初瞎了眼的决定流几滴悔恨的眼泪罢了;而,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出于鬼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收不住哽咽,那也他妈的绝对没人有必要知道。

可是当我抬起头,那个小白眼狼居然还站着没有走,面上带着一丝——一丝如果我不知道他今天是来干嘛的话,我会说是不知所措的神情。

那一瞬间——那一瞬间他看起来是那样像那个曾经的史蒂夫罗杰斯,那个也许弱不禁风、却是真的让我相信他会永远站在我身前保护我的男孩。

而我恨我自己如此轻易便被打动。

“想什么呢?”开口的瞬间,我像是给人生生扯成了两半,一半因这意料之中的背叛而撕心裂肺地疼痛着,另一半却忍不住放柔了语气道,“快下去吧,别傻站着了,你还有任务在身。”

记忆中的史蒂夫罗杰斯肩膀缩了一下,随即像是掩饰一般高高昂起了头颅。这个小动作几乎把柔和的那一半我给逗乐了,史蒂夫那与瘦小身板不成比例的自尊总是能让我又气又笑,无奈得要命又骄傲得要命,只能没辙地拍拍他的头顶,然后在下一个练习日将训练量翻倍。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史蒂夫终有一天会成为赤铁族乃至整个复仇者大陆,最为杰出的勇士。

 

兴许是看出了我的笑意,男孩的眉间掠过一丝恼意。

“您准备派谁出战?”他以一种陌生的语气问我。

愉悦的微笑还没来得及褪去,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族群继承决斗中族长有权让志愿者代为出战,直至无人可换为止。”男孩一板一眼地念道,声音冰冷得可怕,“您准备派谁出战?”

噗的一声,幻象的魔法破灭了。史蒂夫没长开的脸像是解封的冰面一样融化了,露出罗杰斯刀削一般的英俊面庞,漂亮的眉眼间累着刻意的不耐——他又变成了那个决心致我于死地的队长了。

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柔和的我和疼痛的我,终于又合为一体,一起经受着那比刀砍斧凿还要钻心彻骨的欣慰与痛苦了。

我撑着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没有别人。”我告诉他,“只有你我。”

罗杰斯闻言愣了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您确定?”他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了,“不是,我是说,这当然可以,但是也许……”

 “罗杰斯,”我打断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亲手杀死你的大好机会让给别人?”

罗杰斯的嘴角猛地一沉,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随你。”许久,他硬邦邦地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静静地看着他离去,试图看出什么隐藏的情绪来——只要一点点的感激,只要一点点念在旧情上的后悔和愧疚,我就可以说服自己这是值得的,我的牺牲是值得的,甚至在走前为他铺平道路上的一切障碍,也是值得的。

 

可我只看到了罗杰斯的如释重负。

 

所以为什么我说像他这样的人完全不能去当间谍——史蒂夫罗杰斯太过光明正大,他或许能够隐藏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永远也学不会控制下意识的肢体语言。正如眼下,他或许能够作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那轻快的、几近跳跃的步伐却已经将他的真实情绪表露无遗。他的欢喜如此真实、如此不加掩饰,只一眼,便将我那颗众人口中的钢铁之心碾碎。

而我能怎么办呢?老一代注定黯然陨落、给年轻一代让出舞台,狼崽子总有一天要对老头狼亮出牙刃。大自然代代流传的铁则不容破坏,当年斯坦就是因为倒施逆行兵败身死,而史蒂夫罗杰斯是我一手培养的接班人,难道我还要走上叔父的老路、自取灭亡不成?

罢了罢了。终究是放在心底珍爱过的人,纵使反目成仇,爱护已成本能,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掉的了。

 

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城中的大钟开始报时了,十一下肃穆的钟声回荡在寂寥的宫殿,像是为谁提前鸣响的丧钟。兴许是暖气太足,双眼不知何时已有湿意,我长叹了口气,揉揉眼眶,从桌子上抓起一把肉干,起身打开了玻璃窗。

寒风夹杂着细小的冰渣呼地涌入室内,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将窗关小了一点。这两天眼看着就要下大雪了,风也是一天强过比一天,在室外活动除非穿得全身臃肿、寸步难行,不然再强壮的汉子也撑不过半天——怕冷如我,每年冬天都对贾维斯那一身厚厚的羽毛羡慕得要死。

等到暴风雪一起,那就真得封城了。没人会在暴风雪刮起时出城找死,就连死囚都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出逃——哪怕是被吊死,那也比冻死要干脆、要体面。

可惜,我却偏不准备选择这种“体面”的死法。

——哪怕是要死,也必要死得让罗杰斯不安不虞不痛快!他要复仇,那我便叫这念想永远断在这里,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阴影作为最后的报复,好教他知道,即使是穷途末路,我也依旧是那个万人俯首的铁国王,是哪怕因为识人不淑再加上一点儿可笑可悲的爱落到这个境地、也依然有能力在临死前膈应他一把的斯塔克!

 

一声唿哨。

扑棱棱拍腾翅膀的声音由远到近,尖利的长啸划破天际,雄壮的苍鹰半敛翅膀,稳稳落在我伸出的手臂上。

“老贾,好伙计,”我爱惜地摩挲着低头啄食肉干的贾维斯,喃喃道,“这一趟,爸爸的性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求你一定要靠谱啊。”

贾维斯被我摸得舒服,温顺地蹭着我的手,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音。我拍拍它的脑袋,将手臂伸到窗外一抖,雄鹰尖啸一声展翅而起,盘旋两圈,腾空而去。

我望着它渐渐远去的身影,想我这辈子活得真他妈窝囊,人也好动物也好,好像所有想要保护、想要留住的东西,最后总是会离我而去。

 

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开始只是细小的冰晶,随后渐渐成片,大朵大朵飘进屋内,在暖气中融化成水,沾湿了我的眼睛和衣服。

我没有关窗。

可贾维斯一直没有回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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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END,这不是一个坑,而是一个脑洞哦。

取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写的时候一直在单曲循环这首歌,超好听 der,建议大家找来听听,配合文章更为美味~

 

至于这个脑洞会不会写出来……嗯,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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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铁人粉,目前爬了李光洁老师的墙头。王磊是白月光,珞珈是心头好,但求一睡窦仕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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